我远离闹市搬到漠阳江畔二桥与三桥间的河西段,不知不觉已多年光景。告别了昔日的人声和车声交杂的浑浊空气,换来一声声清脆的鸟雀声伴随悠悠清风。江畔的鸟雀,让我奔波忙碌的每一天乐得一份宁静。
春风吹绿了春江水,我们的母亲河——漠阳江,欢欢喜喜地换上了新装。春江水满了,清了。江畔的鸟雀更多了,更乐了。
冬月、腊月的清早,鸟雀声是江畔人家的晨钟。它们是严冬的小精灵呵!当我们还躲在暖洋洋的被窝里赖床时,一声声“水水水”“吱吱吱”“起起起”,圆了我们昨夜的美梦。儿子在美妙的鸟雀声中,迅速穿好衣,洗漱好。他轻轻掀开一点窗帘,隔着透亮的玻璃,观看窗前、窗外北风呼啸中的鸟雀世界。晨光抹红了东窗,我不禁于心中吟诵:“日照纱窗,莺蝶飞来,映出芙蓉牡丹。”窗台上一盆茂盛的绿萝,蔓延了整个铁丝网。一片片碧绿的叶盘上,水珠如珍珠般滚来滚去。十来只满身褐色的小麻雀,正在碧长的藤蔓上专心弹奏着《盼春》的乐章。儿子关心的总是窗台上那些他精心撒下的米粒、饭团和三杯水。他是多么渴望这些每天唤他早起的小鸟朋友,能吃上他亲手准备的食粮啊!
晨光抹红了东窗,屋前屋后各家的电线上更热闹了,成群结队的大大小小的麻雀,随着呼呼的北风摇晃的电线,高低起伏、一浪接一浪地跳动出“寒冬圆舞曲”。邻家的菜地里,三三两两的鸟雀独自去偷欢:在黄澄澄的油菜花上与蝶共舞,在碧闪闪的大白菜上轻声独唱,在青翠欲滴的萝卜叶上快活地捉迷藏……
“江畔的鸟雀是勤快的,江畔的人们可不能落后啰!”每天早上骑着摩托车正要奔往单位的我,常会听到退休的老伯一边淋菜,一边喃喃自语。
黄昏归巢,江畔的鸟雀恋恋不舍地在各家的房前屋后停留。我忙于做饭。儿子忍不住又到窗前偷窥他的鸟朋友。每当他惊喜地发现鸟雀吃了那些食粮时,他总会捂着笑嘴细声细气地对着我的耳朵一一汇报。他每一天都希望他的鸟朋友吃得饱饱的,再飞回鸟巢过夜。
待晚饭后,天边的最后一抹红霞即将散去时,江畔的鸟雀声亦逐渐散去。好奇的儿子缠着我去寻找鸟雀晚歇的窝儿。我们登上堤坝,放眼冬风扫过的碧波,起伏不停地荡漾着斜阳辉映的一道道红线。“江上没有鸟雀,我们再往竹林找找吧。”一片碧绿在西岸的空中摇晃,万绿丛中炊烟袅绕。那是龙岩的一大片竹林。晚风轻轻拂来,一竿竿竹子自由自在地随风摇动,轻轻巧巧地互相抚摩着,发出“拍拍拍”的音律,仿佛是和着这个和谐时代的节拍的掌声,与鸟儿婉转的歌声交织成一曲喜悦的交响乐,激励着江畔的人家。叠叠浪浪的鸟雀声交织成了鸟海,它们宛如在吹奏大号小号,敲响大鼓小鼓,向江畔的人们尽情欢颂它们一天的愉悦。
“这里可真是漠阳江畔的鸟的天堂呀!”密密匝匝的鸟让我们应接不暇。儿子急忙打开手机拍照、录音。一刻过后,鸟雀声渐小。儿子看到他的鸟朋友在巢里轻声哼着摇篮曲时,便满足地挽着我的手,踏漠江路散步去。
夜幕降临,江畔人家灯火辉煌,江中银光熠熠。河堤跳跃的七彩灯光,俨如两条鲜活的巨龙飞跃春江南北,照得一江秀水亮闪闪。“江清月近人”,皎皎的月光、荧荧的星光和粼粼的波光,跳动着阳春生气勃勃的夜景。一河的清凌凌洗去了白日的烦嚣。三三两两的鸟雀还在头上翩跹歌舞,它们也如我们般留恋这夜色的美丽吧!
儿子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俨如一只幸福的小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