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田野被秋腾了出来,成了磨刀场。守护田野那几棵树,光着膀子,拼命磨风,欲把风磨细,磨利。那霍霍的声音,吓得一地的田鼠心事重重。
一头老牛,狠狠地啃着田埂的思想,啃着如刀的风,反刍。风,沿着田野的呼吸,把那些杂乱的思想打扫得干干净净,顺势将老牛的心事种入土地,希冀长成来春蓬勃的农事。
风继续吹,吹散了灰尘,吹亮了天空,也吹高了村庄的炊烟。
母亲抱我,如抱着整个春天
春天,一粒种子落在母亲的腹地。
几滴幸福的水,滑向种子,生命的证词拔节响起。
太阳掸下几丝阳光,温暖而柔软,宛似母亲动人的眼波。
唇语,在母亲的掌纹里飘飘洒洒。
当一声清脆的声音穿透整个村庄,母亲的天空干净如洗。
我在土地上滚打,撒野,总被宽容得恰到好处,直到歪歪扭扭的脚印被扶正,站直,立地顶天。
母亲抱我,如抱着整个春天,心满意足。
弯腰抚摸植物
对于植物,母亲总是鞠躬以示尊敬。即使是一株即将铲除的杂草,也要弯腰表示歉意后,才挥锄除之。
母亲说,每一株植物都是一个生命,是它们以命换命,才有我们的生生不息。
母亲的弯腰,成了田间的流行姿势,连月亮都惦上了,在人稀的夜晚,悄悄地模仿。
现在,我弯腰抚摸植物的姿势,都是抄袭于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