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时节,天寒地冻,屋外寒风呼啸,老年人早已裹上棉袄棉裤,执意躲在屋内不愿露头。
对于这样的天气,奶奶从来不惯着它。因为是周末,正巧碰上阳光明媚,奶奶想着孙子一家会从城里回来,所以早早起床,天未大亮就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奶奶先是打开大门,拿着竹扫帚顺着堂屋往外扫,目光遍及东屋平房、西屋灶台,那枯枝、落叶、尘土、破塑料袋、白菜叶等,在稀疏的竹扫帚扒拉下聚拢到一起。寒风将它们送过来,奶奶把它们送出去,庭院不大,却干净整洁。
扫干净了院子,奶奶沿着墙外硬化路继续扫,前方10米、20米、50米,途经三户邻居大门前,一直延展到村里唯一的大路。她扫走石子、沙粒,还用自来水冲刷一遍,那小道瞬间迸发出一种新鲜感。
“他爷爷,我去集市买只鸡,割点猪头肉,再给你整点下酒菜,天气暖和,园儿一家要回来了。”奶奶大声喊道,“赶快搓搓你那脏衣服,换身干净的,少吸点烟,省得重孙子嫌弃不让抱。”说罢,任爷爷如何说劝,她都置之不理,迈起大步,头也不回地朝山下小集市走去。
离山村最近的集市在七里地外的镇上,蜿蜒崎岖的山路,去时下坡、回来上坡,年轻人来回走一趟都累得不行,老年人不会骑车,历来都是步行前往,只为采购一些生活必需品,来回要小半天。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家家户户用上了冰箱,吃的用的存放得满满当当,不再常去赶集。为了让孩子们吃上最新鲜的食物,奶奶依然选择这最原始的方法。背着一袋子食材回来后,奶奶用炫耀的口吻说:“累什么累,走多了就不累了。”
奶奶一口水没喝,马上又钻进厨房,叮叮当当地忙个不停。园儿一家翻山越岭回来的时候,八仙桌上摆满了鱼肉蛋奶,应有尽有。奶奶拿出珍藏多年的好酒,让园儿陪爷爷喝点,而她,则悄悄扛起锨,背起荆条编织的篓,往大门外走去。
老家院落西南侧,有三亩土地,地势低洼,一堵墙埋在门前小道尽头的外侧,站在土地的边缘,成了家和地的阻隔,墙上的石头呈下凸上凹,突出的石头如云梯。冬季,奶奶会在这块土地上挖出两个不小的坑,把采收下来的萝卜、胡萝卜储存到里面,再覆盖一层厚厚的土,在大地的怀抱里,它们能够减少水分蒸发,从而度过寒冬而不糠。原来,奶奶是爬着“云梯”,挖它们出来,让园儿带回城里吃。
“这些都没有打农药,没有施化肥,你们拿回去吃,吃完了还有。”奶奶话音未落,从东屋抱出来五个大南瓜、一袋花生米和晒干的山花椒,还有从菜园里刚拔起来洗净的香菜,它们统统被奶奶装进轿车后备厢。
回来的路上,园儿微醉,妻子开车,奶奶挥舞扫帚、下山爬坡的场景一直在园儿眼前循环播放。
奶奶今年已有78岁,她的硬派作风时时令人感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