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冬天不太冷,进入十二月,我才想起该买冬衣了。周末逛商场,棉衣专柜前人来人往,好看又保暖的花棉衣最受欢迎,见此情形,我也挑了一件带回家。
看着漂亮的衣服,我的青春记忆好像一下子被唤醒了。记得上次穿花棉衣,还是我十五岁离家过的第一个冬天。当时,一种叫“太空褛”的棉衣很流行,那种棉衣,我们宿舍七姐妹每人都有,就我没有,因为母亲说家里有现成的棉衣,她会寄来学校给我。
很快,我就收到母亲的包裹,可令我太失望了,母亲寄来的是一件土里土气的蓝底碎花布棉衣。我试穿了一下,宿舍七姐妹就把肚子都给笑疼了,她们说,穿上花棉衣的我,秒变当时流行歌曲《小芳》里的女主了,有姐妹还在一旁逗趣,马上哼起了“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的旋律……
我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小芳”,所以,花棉衣只试穿一次以后,就锁进了我的行李箱里。哪怕再冷,我也只穿一件毛衣和一身校服硬撑着。父母收入微薄,给我寄棉衣已是尽力而为了,“太空褛”我不能再跟他们要。
很快,元旦到了,按惯例,学校每年都要举办隆重的新年晚会,晚会节目丰富多彩还评奖,大家都希望自己的节目出类拔萃,最后拿到大奖。
我们宿舍“八仙女”向来爱美爱闹还爱出“风头”,元旦晚会这么好的表现机会,怎能错过呢!不鸣则已,一鸣就要惊人,想个节目能够一举“夺睛”,那段时间成了我们宿舍“八仙女”最头疼的事情。
才过了几天,我们宿舍年龄最小,但“鬼点子”又最多的“小仙女”月玫,就把“金点子”贡献出来了,她说:“现在不是最流行李春波的《小芳》吗?我看,咱就排个《小芳》的歌伴舞节目,肯定大受欢迎。”
大家都觉得月玫的点子很不错,我灵机一动,拿出了藏在“冷宫”的花棉衣,月玫手疾眼快,花棉衣被她抢到手,只见她迅速把花棉衣套到身上,说:“我就是小芳,花棉衣归我穿了。”
月玫是短发,“小芳”却是长发,尽管花棉衣她穿得合身,但没人同意月玫扮“小芳”。后来经过商量,我们决定,只有头发长的,把花棉衣穿得最好看的“仙女”,才有资格扮主角“小芳”,其余的,只能当伴舞。
最后,我们宿舍头发最长,长得最美的丝丝,成了花棉衣的暂时小主。我们精心排演的节目《小芳》,真的夺得了当年元旦晚会的最大奖。
自从花棉衣在元旦晚会亮相后,它就成了我们班女生的集体“宠儿”,有的向我打听花棉衣在哪买,有的还借去逛街和拍照。看到花棉衣如此受欢迎,我也不再束之箱底,而是大方穿在身上了。直到毕业后,我才得知背后的故事:舍友们见我大冷天不穿棉衣,知道是无意的玩笑让我伤了自尊。为了弥补,她们便想出了那个歌伴舞节目《小芳》,至于得大奖,纯属无心插柳。
那年放寒假,我穿着花棉衣回到家中,母亲看见,又惊又喜,对我说:“你写信来要棉衣时,家里实在拿不出钱来买新的,我就拿我的蓝花布衬衣作面料,改了我的旧棉衣给你寄去,你竟然一点都不嫌它土和旧,真难得呀。”
母亲的感慨却让我愣住了,原来一度被我嫌弃的花棉衣,竟是来自母亲最好的衬衫和唯一的棉衣。我心疼地问母亲,只有棉背心御寒的她不冷吗?她笑着说:“儿身暖和,妈就不冷。”
路过青春的花棉衣,不仅惊艳我的青葱岁月,还温暖了我的青春时光,每每回首,满满都是幸福和甜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