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酷爱吃花生,对花生有着极其浓厚的感情,认识我的左邻右舍,都叫我“花生妹”。
我虽然生长在工厂,但对花生并不陌生,因为父亲的菜园子每年都留有一块地来种花生。种花生、扯花生、摘花生、晒花生、收花生,一系列与花生相关的劳作画面,从记事起就伴随着我平淡无奇的生活。
父亲的花生地在一个紧靠山林的黄土坡上,地里的黄土很松软,父亲说这样的地种花生,可以收获很多。家里一般是在清明前后种上花生,到了秋天就有收成。
父亲没进过学堂,但凭着儿时的记忆,懂得各种农作物播种和收获的时间。每次种花生的时候,父亲总会事先提醒我们,不要大声讲话。否则,听懂人话的小鸟、田鼠会闻讯而来,把花生种子偷走。我不知道父亲说的是真是假,但每年我家种的花生真的很少有小动物去光顾。而我总是能听到邻居婶婶、大娘怒声大骂:“该死的小鸟,昨天把我家刚种下的花生啄去了。”“昨晚田鼠又把我家种下的花生偷走了,被我抓住了非扒了它的皮不可!”或许父亲说得正确,动物真的能听懂人类的语言。
入秋了,父亲一趟趟地到菜园里查看花生的成熟情况。收花生也要看时间和天气,拔早了,花生还未完全成熟,有些还只是“气泡”未长肉。拔晚了,山中田鼠野鸡之类的动物就会趁晚上来偷吃,要不了几个晚上,一年的辛苦就落了空。
花生成熟的时候,父亲变得忙碌起来,他把工具检查一遍又一遍:把挖花生的锄头用削好的木片镶紧;装花生的箩筐用竹篾修补一下;晒花生的簸箕若是变松了的就用铁丝固定好;再把装开水的瓦罐洗好。一切就绪,等待开垄刨地的日子来临。
“开工了”,全家皆兵齐上阵。来到花生地里,父亲负责把每棵花生藤周围的土刨松;哥哥赤手上阵,用力把花生和着碎泥一起拔出。“哇,好多的花生啊!”一株花生藤带着密密麻麻的花生果出来,让我发出惊叹。母亲则在旁边轻轻敲掉刚拔出来的花生上的泥土,然后在一边堆放起来。
看着他们热火朝天地干活,我也加入收花生行列。我用两只手紧紧地握住了一大把花生的叶子,用力一拉,可是,我怎么也拉不动。父亲看到了,赶紧走过来告诉我“秘诀”:首先要握住一把花生的根部,一把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两脚一前一后分开,然后使劲一拔。我照着父亲的方法,果然,花生被拔了出来,但由于太用力了,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花生上的泥土撒了我一身,惹得全家哈哈大笑。
看到这么多花生,勾起了我肚里的馋虫,我忍不住拿起一把花生果,用水洗洗,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嫩花生整个吃,水分很多,脆脆的、甜甜的;老花生,水分要少许多,但细嚼起来脆脆的、香香的,回味无穷。
花生拔完后,母亲细心地一颗颗摘下,装进箩筐里,满满的几箩筐呢。父母把带泥的花生挑回家,邻居们都来帮忙洗花生。收花生如同过节,大家忙得不亦乐乎,亦享受着劳动的果实。母亲把部分花生煮熟,分给邻家的孩子。剩下的花生摊平在簸箕上,放太阳下晒,我在旁边守着。麻雀成群结队飞来争食,轻轻落下,踩在花生堆上,叽叽喳喳地叫着,肆意地啄。我挥动手里的长竹竿,放开嗓门吆喝一声:“嗨……”声音拖得很长很长,麻雀儿听见了,被吓得赶紧飞走。晒上三四天后,花生变成奶白,闻着有阳光香,摇着窸窸作响,母亲便用一个大瓦缸来装花生,留着我们以后慢慢改善生活。
作家许地山在《落花生》里面写道:“花生的好处很多,有一样最可贵:不像桃子、石榴、苹果那样把自己鲜红嫩绿的果实高高地挂在枝头上,使人一见就生爱慕之心。”就是这些不起眼的花生,让我从平凡的事物中悟出耐人寻味的哲理。
花生有很多好处:味儿美,可以榨油,也很便宜……花生可以把最平淡的日子过成一首诗,在诗的字里行间写满了亲情和乡愁。慢慢地,它们沉淀到我的记忆里,弥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