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已过了一半,需要长久的忍耐
才能写完那部厚厚的书。
在书中,我是那个剥落名字的诗人,
试图穿越梦幻般的叙事空间。
时间总想掠夺我的声音,试图证明
我是一棵偶然的忍冬树。
但我攥紧我的苍绿,
在生长和衰败之间
书写梦境的悠长——
梦依然在生长,以一种匀速的耐心,
不断涌出的枝叶,保持
青绿的静好,以及清澈的鸟鸣。
偶尔,一只蓝色蝴蝶赋予
我绝美的幻象,
在幽蓝交错的光线中
我描述来自未来的荣光。
故事不断衰败,以无数枯萎的形式
揭示灰色和污黑的差别,
偶尔还颤落
日落与残月的悲怆。
此刻,我肯定信任一部书
完整的虚构和内省的风格,
哪怕数十页流露
活着的荒凉和戏剧的荒谬。
而我已习惯于百科全书式的述说,
在九月的风声中,各种灵光般的声音
纷纷涌出,我置身于
我和无数的我的对峙中,
直到那只蓝色蝴蝶,在半空中
打了个回旋,用颤动的翅膀
提醒我:不只要叙述尘世的
暴行和欲望,更要描摹
你心力的斑斓和饱满——是这样,
我是那个活在书中的缄默诗人,
囊括着宇宙间
伟大的瞬间和无名的失败。
陈世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