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与村之间的田野上行走,远远地就能看到树,一棵两棵,一排两排,它们在向你致敬,哗哗哗哗,那是树的语言。树伸展开枝丫,仿佛敞开胸襟招呼你、迎迓你,你不由走过去抱一抱树身,感知树的敦厚踏实,也感到了温暖。
每一棵树都是美的,都是无私的,它们不像人为自己活着,树是为天上的飞鸟、地上的野兽,为一缕风、一片土,为乘凉的人活着。
树从不拒绝一切生灵,各种鸟儿在树上栖息,甚而筑巢孵蛋,树是鸟儿们一生都离不开的家园。那些小兽,松鼠、花栗鼠,还有小狐狸、小猴子,把树当成宽厚的长者,在树身上荡秋千、蹭痒痒。小兽们铆足劲儿在树枝上蹦来蹦去,啪嗒啪嗒,哗啦哗啦,树上滚落下来一颗颗栗子果、橡子果,还有红山楂、麻核桃,它们一趟趟搬运,运到树洞里、土洞里,小兽要储存过冬的食粮。树呼唤来一浪浪秋风,抖落下金黄色或赭红色的落叶,悄无声息地把小兽们的“家”掩藏起来。
甚至连骇人的大蛇,树也平静地接纳。大蛇盘在树杈上晒太阳、打瞌睡,躲在树洞里坐禅、冬眠,树像慈祥的老父亲,轻轻把大蛇揽在怀里,仿佛哼唱起那首轻柔的《摇篮曲》:“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声……”
树的每一片叶子都不会一样,就像地上找不到一样的人,空中见不到一样的鸟雀。一年一度秋风劲吹时,一片片树叶像一颗颗音符,在空中旋舞着落下来,演奏起钢琴名曲《秋日私语》。你轻轻捡起一枚,红的叶脉,黄的叶片,平滑舒展,“聊题一片叶,寄与有情人”,在树叶的诗笺上,写下你此刻的好心情,你的思念和祝福,托付缕缕秋风,付诸一泓清泉,寄给远方的朋友吧。
树们现出欣慰的样子,裸露出光秃秃的枝干,仿佛一场大戏完美谢幕,树要在寒流和风雪中稍作修整,迎接又一个冬天里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