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中秋节就意味着一家人一起看月亮、吃月饼,当时,只觉得平淡又无趣。
印象最深的要数小学四年级那年的中秋节。当时,我家院里种的一株葡萄第一次结果,青绿色的果实一串串挂在藤上,细小的葡萄上打着白霜。爸爸说这些葡萄等到中秋节再吃,我便一直盼着中秋节快点儿到来。
中秋节终于到了,院里摆了桌椅,桌上有月饼和水果。爸爸喊我一起去摘葡萄,我连忙起身拿盆在一旁接着。只见爸爸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拨开葡萄叶,一只手拿剪刀剪下一整串葡萄放进盆里。接着,爸爸剪下的几串葡萄被妈妈洗后摆上了桌。我们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里,吃着月饼和自家种的葡萄,一同欣赏着天上的圆月。我把葡萄一粒粒往嘴里塞,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甜最好吃的葡萄,也认为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中秋节。
几年后,我上了大学。学校离家太远,中秋节假期来不及回趟家。于是,头三年都是在学校过的中秋节。恰巧大四那年的中秋节和国庆假期挨着,我便利用这个长假回了家。之前在学校过中秋节也算热闹,并不觉得想家。然而,这次回家让我突然意识到,离家求学后还能跟父母一起过中秋节,竟变成了一种奢侈。我看着父母仰头望月的面庞,内心泛起了涟漪。那一刻,我无比真切地感受到在这样一个象征团圆的日子里,能与父母一起赏月,是多么地幸福啊!
毕业后,我来到南方工作。上大学的城市就算离家远,也还同是北方。这回,我独自来到了一个既遥远又陌生的南方城市,内心倍感孤独。在这个新环境里过的第一个中秋节,至今令我难以忘怀。
那天,我下班走进地铁站,猛然发现整个地铁站的墙面被包装成了中秋主题———硕大的圆月、玉兔伴着嫦娥,浓浓的节日气氛扑面而来,让我只想赶紧躲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进了地铁,找了个位子坐下。随手点开手机里的音乐软件,一首曲调婉转的歌曲通过耳机传来———“人隔千里路悠悠,未曾遥问心已愁,请明月代问候,思念的人儿泪常流……”忧伤的旋律,低回的嗓音,应景的歌词,一时间竟引得我泪流满面。
离家已多年,这也不是我第一次在外过中秋,但当时我竟那么地想念家中的父母。不知是这四千多公里的地理距离放大了思念,还是因为初到大城市深感孤独与无助———应该都有吧!
随着时光的流逝,我慢慢适应了这座城市。若干年后,我又在这里安了家。但直到接爸妈过来同住,中秋节于我,才由沾满思念的冷色变回了温馨愉快的暖色。
我们在北方过中秋,吃的月饼多是五仁、豆沙和枣泥。爸妈刚来的头几年,每到中秋节,我便会买来南方的蛋黄莲蓉月饼、奶黄月饼、榴莲月饼、金腿月饼,轮番给他们品尝。也不知是真吃得惯还是装出来的,他俩都说“好吃,好吃!”还说,多亏了女儿,品尝到了南方的月饼。
一年中秋,我参加了公司组织的制作冰皮月饼的活动。一看,这也不难嘛!隔天便买回材料,跟家人一起包起了冰皮月饼。咬一口自己包的月饼,味道格外香甜。这让我想起了若干年前与爸爸一起摘葡萄的那个中秋夜,那种一家人一起动手、共度中秋的欢乐霎时重回心田。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与家人、与友人的分别,使我们更加懂得相聚的珍贵。恰是有了中秋节这样一个“月圆人团圆”的节日,才使得团聚变得更加温情又富有诗意。
明月千里寄相思,一轮圆月,从古照到今,承载了多少思念,见证了多少欢聚。聚散离合之间,总有一个日子来寄托情感,这大概就是中秋节的意义所在吧!
周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