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年过节,我都会驾车从县城回家乡。奔驰在宽敞公路上的我,往日走羊肠小道的艰辛情景,浮现脑海……
我的家乡排市镇官科村在牛头山脚下,在富水河中游,与军垦农场隔河相望。
从老家到阳新县城,过去家乡人一般走水路。从家门口湖塘坐船到富水河,再坐顺水船到兴国州,加紧来回也要一天。20世纪的六七十年代,富水河加固河堤,家乡内湖又做起拦水大坝,这就把出行的水路几乎截断。我们出行到县城,只有走陆路,只能靠步行。记得1973年我们小学毕业,老师带领我们这群孩子到县城照毕业合影像,从家乡出发,走到后坑村休息片刻,再走荆头山的牧羊湖过渡,再走十里湖,足足走了四个小时才到县城。读初中时,交通有了改善,从家乡到县城修了简易砂石公路,但我们要步行到荆头山场部再搭班车到县城,一趟单边也得三个小时。有一次我挤上从荆头山到县城的班车,听到两人对话,至今记忆犹新。车上有乘客说,“这路如果修柏油路多好啊!”又一个乘客接着说:“做梦,我们这又没出省长、市长,谁来修你这条路?”
1998年,我在后山乡政府履职,到县开防汛会。散会后我赶紧回乡,因汛期已到,牧羊湖这条路必经富水河,还要通过趸船过渡。于是,我改走东春、下桥路线返程。途经东春排港高坡,因暴雨冲毁了砂石路面,泥泞路滑,我乘坐的吉普车陷在泥坑不能动弹,既不能前进又不能后退。悬在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四周一片漆黑。此时的我别无他法,只有请当地的老百姓帮忙。我步行两里多山路到附近村庄找人。到了咀头汪,见一户人家亮着灯就敲开了门。开门的人叫汪训钦,他得知我的来意说,“我帮你叫人推车,但要出两百块钱。”我说要这么多?他说推了好多次,都是这个价。汪训钦叫来了十几个青年人,他们带了几根圆木和麻绳。到了陷车现场,他们用圆木撬,用麻绳拉,用人力推,一会儿工夫就把吉普车推到了能走的路面。这时司机叫我:“汪乡长,上车吧!”老乡见我姓汪,又是乡长,他们说:“是家门,这钱我们不能要。”于是把钱退了回来。我劝了几次,钱还是没有收。然后我和他们握手告别。车慢慢开动,我依依不舍地望着他们,只见他们人人脸上挂着汗水,人人身上粘着泥浆,人人满面春风。见此情景,我对他们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但思绪随着车子越走越远:“后山乡到县城何日有一条好路呢?”
近20年来,我国的公路建设得到飞速发展。现在,阳新县有两条高速公路一条快速公路通过,实现了县乡通柏油路,村村通公路。实现了村到县城半个小时,县到市区一个小时,县到省城两个小时。
现在的富水河、荆头山的牧羊湖段又架起了一座大桥,从而打开了南北河的快捷通道。我从家乡官科到县城,开车只需要半个小时。走的是柏油路,看的是乡村美丽风景。沿路两边村庄错落有致,高楼林立,还有不少漂亮的花园洋房。往日步行时路过的“歇脚村”——后坑村,如今成了远近闻名的“美丽乡村”。而今,每当我开车或坐车从这条路穿越牧羊湖时,我都要多看几眼,都要情不自禁地唱起童年喜欢唱的那首歌——“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