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重阳,今又重阳。人们似乎在重阳这个节日到来时才会想起家中的父母,想起自己有多久没有回家。
我也不例外,自大学毕业后在离家不远不近的城市里工作打拼,回家的频率就大大降低了。其实我住的城市离家不过100多公里,回家一趟,不过两个小时的时间。但我总以工作繁忙、生活琐事较多等诸多理由为自己找借口。
父亲年轻时当过兵,有着深厚的爱国情怀,他老人家最大的愿望是能在有生之年,与母亲一起到祖国的大好河山走走、看看。好几次,我早早制定好了规划,拟带上妻儿,邀上父母,一家五口自驾游。而父母亲总以春插、秋收和冬种农事忙,担心家里鸡鸭鹅没人照料等理由一拖再拖。带着爸妈逛北京、游长城、登泰山的计划就不了了之了。
去年4月,突然接到母亲连哭带喊打来的电话,“娃,你爸爸在菜田里浇菜时摔倒了,面部痉挛,直流口水,说话含糊不清,手脚抽搐,正被救护车送往县医院,你快回来!”一听,我心里猛地“咯噔”一下,这不就是中风的现象,眼里的泪水便夺眶而出。我在医院贴身照料了父亲15天后,父亲才出院。父亲虽然保住了性命,但落下了中风的后遗症,以后得靠拐杖和轮椅辅助行动了。
去年的重阳节,我特意向单位请了假,回家陪陪父母亲。回家后,当我提议带他们到市里的中心公园、博物馆走走看看时,父亲一口回绝了:“你只要陪我到后山坡上走走就可以了。”
我家的后山坡是一个低矮的小山坡,整个山坡由勤劳的村民开垦后种上了蔬菜、水果,有一条宽约1米的砂石路直通坡顶,全长不过两三百米。依托拐杖,估计父亲一瘸一拐走到坡顶应该问题不大。但走了差不多还有五六十米的样子,父亲实在走不动了。我蹲下身子,要背着父亲走,而父亲说什么都不肯。“你从小到大没干过体力活,挑水都挑不起,哪能背得动我呢?歇一会儿,我再慢慢走。”刹那间,我脑海中浮现出小时候无数次坐在爸爸的肩头、骑在父亲的背上,高声大笑的情景。我想,这一次一定要背父亲一次,因为背他老人家的机会可能不是很多了。妻子也在一边附和着:“爸,你尽管放心,您儿子平时经常锻炼,身体好着呢,可以背得动您的。”
我不由分说,一把将父亲高高地背到背上。原来,在我心中强壮、健硕的父亲因为病痛的折磨,体重严重下降,顶多八九十斤。我不禁泪湿双眼。
到达坡顶,父亲坐在椅子上,我和妻子蹲在两旁,父亲深情地望着山坡下依山傍水而建的民居,哪栋房子是哪家的,哪块田由谁管理,哪个池塘谁在养鱼等,父亲如数家珍。父亲一边静静地回忆着过往,一边与我们侃侃而谈,高兴得像个孩子。在我的记忆中,父亲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因为这个重阳节有我们夫妻俩陪他一起过节,背他到熟悉的山坡上看风景、忆往事。去年的重阳节,是我唯一没有遗憾的重阳节。
重阳节过后不到两个月,父亲在拄着拐杖走路时,不小心又重重地摔了一跤,这次再也没有起来。今年的重阳节又到了,我想,今后一定要好好孝顺母亲,多花时间陪陪她老人家,不再留下遗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