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日黄花酒,登高会昔闻。”重阳之日,登高饮酒的习俗已流传了千百年,不知不觉间,又到了满庭黄菊、遍插茱萸的时节,而我心中也不禁思念起了去世多年的爷爷。
爷爷爱喝酒,他在家中收藏了各种材质和形状的酒杯。其中一套他最为珍视的,是一套木制的阔口圆形杯,每一个杯子上都雕刻着一朵形态不一的菊花。有的是怒放的卷散菊,有的是淡雅的莲座菊,有的是妖娆的龙爪菊。这套杯子,爷爷平时从不示人,只有在每年重阳节的这一天,他才将它们小心地拿出来,用以饮酒。
这一天,父亲早早地就起了床。他要骑自行车去镇上赶集,给爷爷买重阳节的礼物。见我和妹妹眼馋,父亲只好答应带上我们。一路上,父亲用力地蹬着自行车,我和妹妹则一个劲地喊着“加油!”虽然是清晨,但集市上早已挤满了人。父亲推着车,我们跟在他身后,不一会儿,父亲便买好了酒,还有糕点和肉。
那时候坐在父亲的自行车上,感觉自己像只自由飞翔的小鸟,禁不住要放声歌唱。
自行车刚在爷爷家院门前停稳,我和妹妹便拎着礼物喊开了:“爷爷!爷爷!开门啊,我们来给您送酒了!”爷爷抽掉门闩,院门便“吱吱呀呀”地开了。他满心欢喜地迎上来,然后双臂伸开,将我和妹妹同时抱在了怀里。父亲追上来一边放下刚买的礼物,一边喊着说:“快下来,别累着爷爷。”爷爷则一脸慈爱地说:“走,爷爷带你们看花去。”
院子的一角,盛开着各种颜色的菊花,那是爷爷悉心照料的成果。每朵花的花瓣上都带着露珠,薄雾散去后,清亮的阳光让那些露珠闪闪发光,菊花也因此变得生动起来。我指着其中一朵金黄的花对爷爷说:“这朵花真像一个小精灵啊!”爷爷笑呵呵地说:“你们也是爷爷的小精灵啊!”于是,我们在开满菊花的院子一角笑成一团。
父亲系上围裙在厨房里忙碌,他邀请了一些亲朋好友在爷爷家中小聚。爷爷最珍爱的那套酒杯早已被他刷洗干净。宴席上,它们满载金花酒,共祝饮酒人。爷爷也会举着酒杯说些“人寿花香,盛世和祥”或者“莫道桑榆晚,幸福金不换”之类的话。我和妹妹则在懵懵懂懂中举着汤汁和大家推杯换盏,交换祝福和心愿。
可惜,这样的画面已渐渐成了回想。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又到重阳节,我只能梦回爷爷的小院,与爷爷一起赏花饮酒重聚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