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下班,在小区门口遇到一位卖柿子的老大爷,红彤彤的柿子整整齐齐码在竹筐里。老大爷热情地向行人介绍:“家里刚摘下来的柿子,可新鲜了。”我忍不住停下脚步,注视着老大爷身旁的柿子。一筐红色,亮了眼,也入了心。尘封的记忆透过这一筐红,缓缓铺开。
小时候,村里有一片集体山林,山林里种着各种树木,而我最喜欢的是柿子树。那是一棵老树,树干粗壮苍劲,树冠如盖。父亲说,在他小的时候,那棵树就已经矗立在那里了。
春天,大地复苏,柿子树抽出新的枝芽,随风摇曳。去上学时,就要经过那棵柿子树,记得我们几个小伙伴,每次走到树底下,都会在那里打闹一会儿,然后拿出书包里的零食一起分享。放学后,也要先到树底下玩个痛快,女孩子们从书包里拿出跳绳,找好小伙伴就开始蹦蹦跳跳。男孩子则拿出弹珠,寻找对手,或两两对决,或几个人组成一个小组,誓要分个高低胜负。直到炊烟升起,远处传来呼喊声,才依依不舍各自回家。
柿子树开花了,一夜春风吹过,地上铺满了小巧玲珑的白色小花。我找妈妈要来针线,把小花串成一条条项链,挂在脖子上,再串成一条条手链,戴在手腕上。小时候的幸福是如此的简单,只需要一根跳绳或者一串柿花就够了。
秋天到了,柿子树的叶子渐渐的由绿变黄,青绿色的柿子也被秋风染成了红黄色。一个个柿子挂在枝头,宛如一个个红灯笼,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点点金光。一树香甜的果实,引来鸟雀啄食,也告诉人们柿子熟了,可以采摘了。
因这棵柿子树长在集体山林中,全村人都可以去采摘,摘柿子是童年记忆里最快乐的事之一。锣声响起,“摘柿子喽”,吆喝声一出,全村老少集体出动,每个人拿着早已准备好的竹竿、钩子、盖子、竹筐……一路欢声笑语朝着柿子树奔去,热闹的场景不亚于当年的电影下乡。
有年轻的小伙早已爬上树干,争取占据有利位置,远远望去,像极了一群猴子在树上上蹿下跳。“艳子,到这边来。”我一眼望去,原来是隔壁王大叔家的华子哥,只见他身上挂了一个黄色的帆布袋子,一手扶着树枝,一手拿着竹竿,竹竿上绑着钩子,正大声朝我喊道。我火速地朝他站的位置跑去,打开专门为了摘柿子做的柿子袋。华子哥站在树上,用竹竿的钩子勾住树枝,用力一拧, “喀嚓”一声,一串三个柿子落了下来,我赶紧向前走两步,柿子稳稳地落入袋中。我拿出柿子递给一旁等待的张大娘,她负责把所有的柿子集中在一处。
接下来就是分柿子了,一大堆柿子分成若干份,全村每户人家都有一份。一堆堆柿子整齐地排列在地上,大家兴高采烈地讨论着怎么吃这些柿子,有的说做成柿饼,有的说给城里的儿女留着,母亲则嘱咐我第二天给外婆送去。一时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快满足的笑容。
没一会儿,老大爷筐里的柿子就卖去了大半,眼看所剩不多,我连忙朝大爷喊道:“筐里的柿子我全买了。”大爷惊讶地看着我:“姑娘,买这么多,你能吃完吗?”大爷好心提醒我。“可不止我一个人吃哦。”我笑着回应道。心里想着明天就给村里的母亲送去,还有华子哥,不知远在他乡的华子哥收到我寄给他的柿子会做何感想,他会记得曾经一起摘柿子的时光吗?哦,还要给住在楼上的李奶奶尝尝,柿子绵软可口,她一定喜欢。
我提着满满两大袋柿子朝家里走去,秋天的夜晚,已带着一丝寒凉。柿子的香甜伴着秋风弥漫在我的周围,一路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