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母亲让我猜的谜语,大多已经忘记了,但“麻屋子,红帐子,里面住着个白胖子。”这个关于花生的谜语,却在记忆里扎了根。
在老家,花生是过年待客的必备之物。家家户户除了种植水稻、黄豆、芝麻之外,必然要留一块地种花生。
花生是个有指望的植物。结婚的时候,新人的床上撒几捧红枣、花生,寓意早生贵子。
花生营养丰富,生吃熟吃都行。刚从地里拔出来的花生,鲜嫩甜脆,带着泥土的气息,吃进嘴里甜津津的；晒干的花生,摇一摇“哗哗”作响,食指和拇指夹住一摁,“啪”的一声外壳裂开,将花生米倒进嘴里,干香中带着一丝甜,有阳光的味道。熟吃花样更多,炒花生、炸花生、煮花生。花生可当主角,也能做配料,比如花生饼、花生糕、花生酱、花生油,五花八门。
我喜欢吃花生,各种花生来者不拒,但味蕾上独特的记忆,却是花生的幼苗——白胖胖的花生芽。
秋收时节,挖完花生的地里总会遗落一些花生。小时候嘴馋,生产队挖完花生,我们就会拎上竹篮,带着小锄到地里去掏花生。只要仔细掏,篮子里就会有收获。
一场秋雨之后,这时地里土壤松软,村民便在这个时候挖花生,可以省许多工夫。因为气温和湿度适宜,落在地里的花生,没几天就开始发芽,掏到的花生越来越少,倒是指头长短、白白嫩嫩的花生芽越来越多。那时候还不知道花生芽是个好东西,只知道发芽的花生放进嘴里一嚼,青气冲得人难以下咽,所以捡到发芽的花生我们便赶紧扔掉。
有一次,我掏了一下午花生却没掏到几粒——地里的花生大多已经发芽,有的芽已经拱出了地面。不想空手而归,我便捡起那些还没有变绿,白嫩嫩、脆生生的花生芽,回家后缠着母亲炒给我吃,解一解馋。母亲将花生芽洗干净放进锅里一炝一焖端出来,我尝了一口,甜津津的,还带着一种特殊的清香,竟比花生还好吃!从此,我爱上花生芽。
工作后,有一次和朋友到餐馆小酌,点了一道干锅花生芽,这道菜是花生芽和五花肉一起煮的,吃到嘴里油而不腻,甜香绵软,咀嚼后唇齿间有草木的清香,让人一吃就舍不得放下筷子。
花生芽吃法很多,清炒、凉拌、涮火锅、做泡菜,样样都很美味。清炒最简单,将花生芽洗净,摘掉瓣上的红皮,切除底下的根须,将茎切段。锅里放油,烧热,倒进花生芽翻炒一会,加葱段、辣椒丝、蚝油、盐,再翻炒几下即可出盘。人间至味是清欢,清炒花生芽清香甜脆,最具本味,秋燥时吃起来特别清爽。
又到花生收获的季节,遗落在地里的花生该发芽了。好想回一趟老家,掏一篮带着泥土气息的花生芽,吃他个唇齿生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