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稻苗青,暖风扬。连日的雨水把十丈村洗刷得透亮明净。一场积云雨后,少许阳光温柔地透过薄薄的云层。我们一行人漫步在湿漉漉的福绵十丈村路上。
时光在这里放缓了脚步。在鱼尾葵餐厅前,能听到雨滴落在蕉叶的声音。雨季漫长、游人罕至、车喧远离、鸡犬未闻,只有附近工人砌砖的撞击声,我们独享着十丈村的宁静,这是它最纯真的模样。来之前,我担心雨阻行程,到之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比起晴天,我更钟情雨后十丈。 雨后十丈,是一张不需要加滤镜,颜色饱和度、亮度和分辨率达到最佳状态的照片。大地鹅黄已退,墨绿未染。看雨后竹翠叶绿,花娇草媚,薄荷和美人蕉在争翠;凤眼蓝在水缸里开出淡淡的紫;青苔给墙脚“缝”了一件绿围裙;野草的露珠在微光下泛着晶莹。这里,有鲜翠欲滴的绿、柔和纯净的绿、欣荣向上的绿,充满青春而甜美的气息。就像初升的太阳,这般美好,这初夏的翠绿,应是十丈的底色。
这里不止有宁静,我想,“百鸟朝凤”是属于十丈村的主题曲。转过一片林子,随处可见的燕雀或叫不出名字的鸟,时而掠过屋脊,时而飞向天空,时而埋入茂密的绿荫。新绿的竹林和古老的榕树,是它们的天堂。鸟儿在对歌,鸟群在合唱,歌声清脆悦耳,此起彼伏。它们从这棵树唱到那棵树,又从那棵树唱到这棵树。绵长的如长笛般悠扬,短促的哨般清如脆。一只白鹭从水草里腾空而起,在村里湖面盘旋一周,往远处飞去,消失在那片生机盎然的田野尽头。一只小鸟从别处飞来,落在离我们数米高的竹枝。大自然的钟灵毓秀造就了无与伦比的音乐家,它开始了一鸣惊人的表演:嗓音清丽纯粹、高亢嘹亮,再以更激昂利索的音调收尾,真是余音绕梁。那个独特而漂亮的羽冠让我一眼认出是“戴胜”这家伙。它的小眼睛骨碌碌地转着警惕,还没等我拿出手机,它“嗖”的一声已越过一簇更高的树枝最后落在一户村民楼顶的雨檐上,人们发出遗憾的轻叹,它再次引颈高歌,放肆而张扬,啼鸣响彻了村庄上空。
历史在这里可以触摸。推开锈色门环,我们步入一间间屋子,看岁月斑驳墙上。十丈村旧民居是南方最传统的建筑。砖坯制作,要选在风干物燥少雨的秋冬季。因为是不烧砖,泥浆要细腻均匀。手拌脚踩慢工细活重复循环。盖瓦也是有讲究的。“一凸两凹品字形,鱼鳞直上瓦屋成。”说的是盖瓦时三瓦一组,一正两反叠加似“品”字,像叠鱼鳞一样层层覆盖屋顶。这样的设计利于快速排水和防漏。
如今我们站在这些屋子前。最老的房子已经历数百年风雨。百年前,国家蒙辱,民族蒙难,不堪的历史,忘不了的国愁、乡愁、家愁。我辈当自强自立,扬眉吐气,历经了两代人的艰苦创业,新时代薪火相传,巨龙腾飞,中华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