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那年,我第一次离开父母,去市里求学。同学们来自省内各地,学校的住宿条件比较简陋,男生住大教室,睡通铺,女生宿舍紧挨着临街的商铺,十人一间。
南方的九月,“秋老虎”威力不减,即使到了中秋节,夜晚的宿舍仍像蒸笼般闷不透风。中秋的月光却格外明亮,如水银般洒进屋内,吸引着无甚睡意的我。于是,我走出宿舍爬上了临街商铺的屋顶。
站在屋顶,抬眼望去,一轮圆月散发着黄色的光晕,月光倾泻,如一双温柔的手,抚向我的脸庞,一股浓浓的愁绪从心底弥漫开来。想念远方的父母,焦虑未知的高中生活,我不禁红了双眼。
身后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沉寂。我回头看到寝室长和同桌竟然也爬上屋顶向我走来。她们拍了拍我的肩,三人并排坐在月下。寝室长拿出月饼,掰成三块,放在摊开的报纸上。
溶溶月色下,三个少年吃着月饼聊着趣事,相互慰藉着第一次离家的伤感。寝室长说她小时候偷吃家里的月饼,月饼都偷吃光了,包装纸还伪装得跟没拆过一样,中秋节那天被妈妈追着打。我们仨不敢高声语,只能捂着嘴吃吃地笑。
三人很自然地聊到了将来。寝室长来自农村,她说家乡有太多美丽的风景,优质的土特产藏在深山不为人知,将来她想回到家乡,成为家乡发展的一分子。同桌爱看香港连续剧,港剧里的律师风采让她崇拜不已,她以后一定要当个“律政佳人”。而我,生在海边,从小耳濡目染父辈在港口的工作经历,想追随父辈的足迹,成为一名港口建设的生力军。
夜色深沉,远处的零星灯火一一熄灭,只有天上的圆月温柔地注视着屋顶的三个少年。月光拂走了我们心底的迷茫,照亮了少年前进的方向,信念的种子伴着月光在心里发芽。
如今,我们已经毕业二十多年,人生潮起潮落,但月光下的信念始终镌刻在心。我如愿追随着父辈的足迹进入港口工作,寝室长经常发布乡村故事的视频,同桌的微信名是谢律师。当年月光下的三个少年,如今虽已年近不惑,却依然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