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中秋,我喜欢那似水月光,感觉只有中秋的月光,才是最明亮最纯净。
小时候,我总是盼望过中秋节,因为那时家里经济拮据,也只有在过节的时候,爸妈才会买一些月饼之类好吃的东西。我童年里的中秋节,大部分都是在农村与亲人一起度过的,浑然不知嫦娥奔月浪漫而美丽的故事。
中秋之夜,农村周遭一切都是寂静的,只有最亮最大的月亮悄悄在移动,你若是稍不留神,月亮穿过屋顶就跑到菜园上空了。小朋友也只有傻傻地看着。而山边的灌木丛林、所有人家的屋顶,在月光的笼罩下显露出宁静的美。有时,我们还喜欢追着月亮跑,看谁跑得赢,一场比赛下来,输的总是我们小朋友。它悬在我们的头顶,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月亮永远在我们的前方。
农村的夏夜,大多数时候不是要撕包谷,就是要摘花生,总是没有闲暇的时刻。只有过节时,大人们才肯停下农活,中秋之夜便成了我们大聚会的好时机。傍晚时分,妈妈嘱咐小朋友们在我家院子里摆放好十几把椅子,等过上一阵子,奶奶、叔叔、婶婶们手摇蒲扇踏着银色的月光走来,他们围着一棵美人蕉一字排开而坐,家庭聚会就此开始,大人们你一句、我一句说着白天干活儿的乐趣事儿。等到众人到齐了,妈妈这时才把珍藏多时的月饼拿出来分发给大家。最先伸手要月饼的当然是我们小朋友,妈妈一边发,还一边强调,每人只允许拿一个。
在月光的清辉下,我们一边吃着月饼,一边听着大人们聊家长里短,我们最喜欢听大奶奶讲她是如何在大爷爷去世后,一个人拉扯大七个孩子,讲我们家族的过往兴衰,还讲月亮的故事。她说月亮上有个人,总是拿把斧头在砍树,虽然奶奶没有讲出更多的细节,但对此我们充满幻想。我躺在院子的草垛上,看着天上的月亮,听着大奶奶的故事,不知不觉进入梦乡。在梦中,我发现自己飞到月亮上,拿着一把斧头在砍树。我后来才知道,大奶奶讲述的是神话故事。
自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之后,由于路途遥远,中秋节便不能回到农村老家与亲人团聚。每当中秋之夜,抬头望见天边的满月,我就会不自觉地想起遥远的山村里,亲人们是如何坐在月光下拉家常,月光又是如何染白他们的双鬓。而在城市的另一头,我的孤独感开始蔓延。可是想一想,同一片星空下,我和他们一同接受月亮的照耀,我们彼此在同一片星空下感知生活的艰辛和美好,我们不再因为经济拮据而吃不好、穿不暖,想到此,我欣然释怀。
我奢望今年中秋之夜,花好月圆,风清月朗,似水月光在黄石大地铺展开去,万物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