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照例放完鞭炮吃了团圆饭，村里每一个人都会带着美好的心愿向菜地出发。
早饭吃得快的人家早早便出发了，争个第一讨个吉利，事事都顺。过不了多久，成群结队的人开始出动，穿着新衣从田埂走过。上一年，村里成了示范村，每条路都铺上水泥，乡亲们走得更兴奋了。一般情况下，同属一个家族的人往往走在一起，大人牵着小孩，陆陆续续朝菜地讨吉利去了。碰了面，相互打招呼，个个神采奕奕。
虽然同在一个村庄长大，但大部分年轻人都到外地谋生去了，只有在春节这段时间才会赶回来跟家人团聚，过个快乐的新年。春节一过，各奔东西，平时见面的机会也少。所以，春节这段时间是村里面最热闹的时候，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招待客人或者打牌聊天什么的，尽量休养，尽情娱乐。
我常年在外地求学、工作，几乎没有回家，村里很多小孩也不怎么认识我，好像我成了天外来客。不仅如此，跟我一起长大的小孩多半到广东那边打工去了，渐渐赶上城里人的时髦，染发的染发，穿奇装异服的也颇为显眼。
新年里摘什么菜也是有讲究的，妇女们一般摘的是芹菜，芹与勤同音，意味着今后更加勤劳。老人们喜欢摘上几棵韭菜，祝福自己活得更长久些。还在读书的小孩总是在父母的引导下摘上几头葱，大多数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聪明伶俐，将来有美好的前程。新年摘菜也是一门学问，哪家小孩不小心摘了菜花，往往被大人们拿来取笑一番。小孩们爱玩，哪管大人那一套，好看就摘下来拿着玩。
也只有在摘菜这个新年仪式中，大家才这么快乐地聚在一起。可我发现，父亲那代人一年比一年苍老了，时间无情，谁也躲不过岁月的蹉跎。碰到熟悉的，我则友好一笑，当作行个新年礼，爱搭话的自然会问我一些与工作有关的事情。
摘菜只是一种风俗习惯，用家乡话来说叫“出脚”，意思是新年的第一时间出去便有所收获，今后也将一帆风顺。摘的菜也不必多，意思意思就好了。各家各户都在菜园里种着各式菜儿，新年里不管你摘哪一家的菜都是允许的，看中那一棵便摘哪一棵，没人把你当贼看。
菜摘好以后，村民乐滋滋回家了。回到家，把菜放好，把手洗干净，摘菜的仪式算是完成了。
简简单单的一个仪式，蕴含了太多太多。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父老乡亲们的日子便不会那么苦了。我们都把“出脚”当成不可缺少的风俗习惯，并从中找到新年的乐趣。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每次回家，我都惊喜地发现，村里大变样了，一幢幢新楼拔地而起，家家户户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再也不用为吃喝发愁了。
薛臣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