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夜晚,红灯笼挂起来了,红烛也燃起来了,屋里屋外都是红光闪耀。堂屋的圆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蒸大坨、清蒸鳜鱼、蒸猪蹄、辣炒香菇、糖醋里脊……每一道菜都是大家喜爱的。一家人围桌而坐,举杯共饮,说着祝福吉祥的话语,聊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父母给这个夹菜,给那个盛饭,笑得合不拢嘴。小外甥们你一言我一语,这个叫姥姥,那个喊姥爷,燕雀般欢闹,盈盈笑声落满了小院,这是我家多年前年夜饭镜头。那时大姐二姐三姐都已成家,父母双亲膝下,儿孙满堂。
镜头再往前推到四十多年前,腊月三十过大年,上午我们一家人坐在堂屋包大坨,父亲和三姐包的大坨好吃,坨皮很薄,母亲和大姐包的大坨不太好吃,坨皮厚。我也伸手去捏薯粉,学着包大坨凑热闹,结果包成了一只疙瘩坨,就像一块丑石头,姐姐们大笑。大坨包好后,就放锅里蒸。父亲母亲继续在厨房忙碌,大姐二姐过去帮忙。晚上,一家人围坐桌旁,吃团年饭,大坨蒸好了,揭开锅盖的瞬间,一团热气氤氲在屋里……
原来年的味道,是从热气腾腾的水蒸开始的。传说,自黄帝蒸谷为食后,蒸,便绵延贯穿了整个中国饮食史,也成了几千年来,每一个中国家庭最家常的烹饪方法之一。蒸,是一个极富画面感和温度的字。有灶台下的熊熊烈火,有蒸笼上的腾腾热气,是每个中国人对食物最初的记忆,清蒸的嫩,粉蒸的糯,包蒸的香……不同的食材经过不同的蒸法,只等掀开蒸笼的一霎,香气四溢。
而今,父母早已不在了。但是我家的年味,依然从突突地冒着热气的水蒸开始的。今年除夕,妻子在厨房大显身手,我和儿子帮衬。妻子知道我怀念双亲,又喜欢吃大坨,她包好一桌大坨。这包坨的手艺,是我三姐手把手教的,妻子包的大坨深得三姐真传。儿子喜欢吃鱼,妻子就到市场挑一条鳜鱼,现宰现剖,做成一道清蒸鳜鱼,端上桌时,芳香四溢,令人垂涎;吃在嘴里,满口生香。另外,糖醋排骨、红烧猪蹄、辣炒香菇、虾酱烧豆腐都成为妻子拿手好菜。
吃年饭时,儿子举杯说:“祝爸爸妈妈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妻子举杯说:“祝福寒寒新年更上一层楼、事业有成、蒸蒸日上。”是呀,我家的年味,突出一个蒸字。我举杯说:“我们的生活一定会一年比一年好,蒸蒸日上,祖国蒸蒸日上,让我们为了幸福、快乐、健康,干杯!”全家人举起酒杯,个个脸上荡漾着过年的喜悦,像一朵朵鲜艳的花朵幸福地盛开。
汪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