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端午节有划龙舟的习俗,龙舟我没机缘见过,粽子倒是年年吃。可能是遗传的缘故,我和父母都喜欢吃糯米类的食品,比如糯米饭、糯米糕点、糯米粽等。端午节每家每户都爱包粽子吃,我家也不例外。
以往,母亲都会选择在端午节前一天包粽子,可是今年却不同,几乎提前了一个星期。
在我的家乡,我们用簕古叶来包粽子,簕古叶也是一种野生蕨类植物,它身上三面带刺,很容易刺伤人,所以一般要用刀来割。刚割下来的叶子是比较硬挺的,年长一点的村民就用膝盖或者椅子来来回回摩擦,使它的背面变软,再把它一片一片地卷成一个圈,放到沸水里煮一下,这时候青绿色的叶子会变成棕黑色,先前硬邦邦的也变软了,随你怎么卷都可以了。我们小时候喜欢把簕古叶撕成几瓣,把它做成手表戴在手上,有大有小,还弄有扣子,像模像样。做工好的,喜欢在人前扬起手腕炫耀一番,看着大家艳羡的目光,满是陶醉。男孩子喜欢把它折成一把把“神枪”模仿小兵张嘎“砰砰砰”地开几枪,甚是得意。
包粽子很多地方用的是绳子,而我的家乡用的却是篾片。家乡的房前屋后都种有竹子,先辈们也是因地制宜,竟然发现它的妙用。削篾片我觉得可以申请非遗了,它确实是祖祖辈辈相传的东西,是精细的技术活。小时候每逢端午节前夕,村里的老人们都会砍下一条条青竹,再截成几段,把它对半劈开,把里面的结节去掉后,小心翼翼地削一片,又削一片。为了方便操作,他们干脆用脚踩着竹头,半蹲在竹子的上半部分,进行刀削工作。高手削的竹篾片又匀又薄,还带有篾青。拿着篾头一甩,“啪啪啪”作响,犹如舞台上婉约的女子打开的扇子,煞是好看。
我们南方人喜欢吃咸味的粽子,一般是在泡好的糯米中添加腌制的猪肉,猪肉用假蒌包裹,如果怕热气重的话,很多人也喜欢拌一些红豆或者绿豆之类,可以减轻油腻感。
包粽子的方法多种多样,有些人用合包法,有些人用卷包法,不论哪种方法,要想把粽子包结实,就得用力塞糯米,直至把每个角塞满,中间溢出来的也要抹掉,要不然,不仅影响美观,也会增加发霉变质的机会。缠粽子也是力气活,因为是篾片,像刀片似的。技术不娴熟的人别妄想用双手拉,最妙的办法就是用大门牙死死咬住,双手紧握粽子,再使劲。当你听到“吱吱”的声响和看到粽子像孕妇一样肚子鼓起来时,才算大功告成。
煮粽子也有讲究,用柴火熬煮最佳,小时候经常帮母亲烧火熬煮粽子。时间越长,味道越浓,有粽叶的清香,有肉的油香,有米的糯香……各种香味夹杂在一起,弥漫整间屋子。我常常缠着母亲问:“可以吃了吗?可以吃了吗?”母亲总说:“再等等。快了,再等等。”不知道问了多少次,也不知道母亲加了多少次的水,只知道第二天醒来时,那些如小山似的粽子,全堆在篮子里了。有的三两条拴在一起,有的拴一大串,那是母亲特有的标志——满足不同人的喜好。上学时我们常常拿它当午饭来吃。当你剥开粽叶的时候,一股糯香扑鼻而来,咬一口,弹糯相宜,别有一番滋味。
那沁人的粽香,曾温润过我多彩的童年,那里面有爱的味道,母亲的味道——直至今日。试问,还有什么比它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