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许早晨醒来/天气阴沉”，醒来的早晨，翻看诗集，读到这句时，看看时钟，八点；看看窗外，天气阴沉；看看床上，小朋友还在熟睡中。这是普通的工作日，该是上班的时间，可外面静得几乎只有小鸟偶尔的鸣叫；楼下，有母亲的脚步声，在厨房洗涮的碰撞声。其他，似乎还在沉睡中。
2022年的年末过得一片静谧，若不是那天早上母亲煮了圆子，都想不起来“大过年”的冬至节都到了。家人陆续进入“羊圈”，以前是怕“狼”，现在竟然要怕“羊”了。真怕，但也只能坦然面对。屋里屋外到处弥漫着消毒水味、酒精味、中药味。
阴天，寒冷，想起田鼠阿佛冬日收藏阳光的故事，想起近日与小朋友到体育馆晒太阳收藏阳光的一个个瞬间。寒假来得有点突然，且时长堪比暑假。小朋友放假在家宅了一天，第二天醒来便提出要求：“今天我能出去走走吗？”阳光那么好，为什么不呢？戴好口罩，做好防护，便和她去了附近的体育馆溜达。
偌大的体育馆，只有几个少年在打篮球，有三两个大人带着孩子在玩耍、晒太阳。小朋友在这“地广人稀”的户外沿着球场的边缘小跑，跑到阳光底下和自己的影子共舞，跳一段笑一阵，那笑声与这冬日的暖阳一样让人倍感治愈。小孩子与风轻扬，大人跟在身后，企图循着影子追回三年被凝固又毅然决然流逝的时光。我们怀念的随进随出、不需扫码的日子回来了，进馆入口的围栏撤去了，但心上的围栏还未撤除，口罩还牢牢地“焊”在脸上。
站在树影下，眼前浮现的是三年间这里曾不分白天黑夜出现的“长龙”——做核酸检测的队伍、接种新冠疫苗的队伍。这些记忆已然成了历史的一部分，但是若干年后，我更愿意讲疫情前某个夏天的傍晚，饭后我们一家人到体育馆散步，两岁的小朋友在人群中追逐奔跑，混进广场舞的队伍中不害羞地跟着摆手扭腰，抱着不知从哪飞奔过来的篮球不肯松手……
离开体育馆，路上行人同样稀少，过往车辆也不多，很多店铺都没开门，到下午也多是关门闭户，连最热闹的酒店都处于歇息状态，整个街区几乎都陷入沉睡中，这种沉睡状态又岂止这一个街区？但人们相信，这一切总会陆续醒过来的。
路过一家花店，和小朋友进去看了看，买了一枝腊梅——红色的小花，墨绿色的针叶；一枝红豆——红色的像小苹果一样的“豆子”，墨绿色的叶片。店家用墨绿色的包装纸包好，小朋友捧起来走在阳光下，一下子就有了节日的气氛。拍了图片分享给朋友们，“看着这些花花心情好了不少。”“也是疫情下的小确幸了。”“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静默的日子，看着花樽里的那一抹红配绿，哪怕阴天，生活也还得有亮色。
又一日，午后去晒太阳，回来路过常去的金鱼店，庆幸店门开着。进去，戴着口罩都能闻到浓浓的酒精味。近半年来，小朋友认识了许多字，对着玻璃缸上贴的金鱼品种名像报菜名一样念着：红绿灯、大嘴鱼、大口鱼、孔雀鱼……念到奇特的名字，就做出惊讶状哈哈大笑：“喂，还有这么奇怪的名字！”满足了好奇心，提着六条小红绿灯回家。
朋友说：“维持日常好，多走走多晒晒太阳。”可维持日常的生活秩序，维持日常的三餐温饱，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变得异常艰难。母亲每天买菜回来会说：“今天卖鲍鱼那档没开，老板‘中招’了”“今天卖肠粉那家没开，老板娘‘中招’了”……临近元旦，家里的“羊咩”快要康复“出圈”了，母亲却“中招”了。
“生活哪有什么胜利可言，挺住意味一切。”新年已至，在这暂时静默的日子里，祝你平安，祝我们都平安！
藤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