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清晨,我步行走过一条笔直的街道去上班,街道两旁种着高大的白兰花树,从街头一直延伸到街尾,我叫这条街为“白兰花街”。
白兰花花期颇长,从春季到冬季,一直花开不断。高大挺拔的白兰花树上,叶片呈长圆形,像巴掌般大,也像一叶小舟,乘着冬风游行在碧波上。叶片绿得发亮,每一片叶子,都是一处养眼的风景。在枝丫间,在宽大的叶片间,洁白的白兰花静静地绽放。盛开的白兰花,状如兰花指,仿佛少女翘着兰花指在舞蹈,又像万千蝴蝶在蹁跹飞舞。我每天从白兰花树下走过,总会驻足抬头望,看它葱郁光亮的叶子,看它纯白无瑕又姿态轻盈的花朵,我的眼神仿佛变成了一只调皮的小鸟,扑进了花叶间,只愿在白兰花树上筑巢,不愿离开。更让人欢喜的是,白兰花有一股清奇的香,清新沁人的香里夹杂着一缕有着丝滑质感的甜味。那样的幽香会让人沉溺,像初恋的味道。冬风拂动,整条街弥漫着白兰花的香味,令人陶醉。我每天上班的时候,走到白兰花树下,都会偷偷地伸手采一朵将开未开像玉坠一般的白兰花,悄悄地攥在手中,带到办公室,把它养在一个小小的白瓷碗里,然后在氤氲的白兰花香中,开始一天忙碌而充实的工作。
寒风吹,也吹起了我悠悠的记忆,惹起藏在心底多年的思念。
多年前,我在一所乡村学校工作。每天清晨上班,要从一条长堤上经过。长堤两边的草地上,长满了牵牛花的爬藤。冷风一吹,牵牛花呼啦啦地开了,像无数小小的喇叭听着指挥一般,齐刷刷地奏响乐曲。长堤上的牵牛花有很多种。有一种像拇指般大小,盛开的花儿像一个小小的酒杯,仿佛盛着时光酿的美酒与欢喜。花朵粉紫色,娇俏可人、惹人怜爱。有一种像茶杯般大小,喜欢匍匐在地上爬行,天蓝色的喇叭形花朵开了一大片,望去像一块淡蓝色的花布铺在草地上,煞是好看!有一种像小碗般大小的牵牛花,花朵紫红色,喜欢顺着灌木向上攀爬,爬得很高很高,像是高高地举着喇叭,向着天空吹响。那数不清的牵牛花,绚丽多彩,装点着长堤,使长堤充满了旖旎的风情。北风吹送,挟裹着牵牛花淡淡的花香,轻轻地在鼻息间游移,像羞赧的试探,惹得人心里泛起浅浅的欢喜。
后来,我离开那所乡村学校,到了城里的一个机关单位工作。我工作的地方有一个大花园,花园里有几棵鸡蛋花树。鸡蛋花树枝干苍劲挺拔,树冠如盖,树叶宽大厚实、光滑如翡。在枝干的顶端,鸡蛋花呈聚伞形花序成簇盛开,很是美观惹眼。绽开的花朵像一把小伞,花瓣外围乳白色,花心蛋黄色,犹如荷包蛋,因此叫“鸡蛋花”。鸡蛋花有奇香,是宜赏宜品的植物。每天工作闲暇时,我喜欢到花园里走一走,冬风里,带着一股清冽宜人的芳香,那是鸡蛋花的香味。
今年九月份,我换了工作,单位就在家附近,只相隔一条白兰花街。每一次际遇变化,总有一路花开。
冬天的风一路欢歌,送来一缕缕花香,在鼻息间、在心里、在回忆里熏染。
作者：梁惠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