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月饼,留在我脑子里的记忆,不是现在这些包装得让人眼花缭乱的精美月饼,而是我儿时吃过的土月饼——冰糖麻饼。
叫它冰糖麻饼是文雅的叫法,我们那儿的人,平时大都是叫它土月饼。之所以叫土月饼,并不是我们那儿的人没文化,取不出个好听的名,而是它的制作方法,确实土得有些掉渣。它的整个生产过程,看不到一件电器设备的使用,说到底,它就是出自手工作坊里的月饼。
又是一年中秋节,老家的亲戚给我寄来了两盒土月饼,让人非常意外,喜悦之情一下涌上了心头。几十年过去了,人们的物质生活水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很多一些传统的手工艺,早已销声匿迹。从我视线中消失多年的土月饼,这时突然复活,怎不让人激动?亲戚在电话里说,好好尝尝吧,这是我儿时吃的那种土月饼。他特别强调了“那种”二字,为的是有别于土月饼与现代月饼的区分。惊奇之余,我还是有点儿纳闷,亲戚是从哪儿寄来的土月饼?我们那儿的麻饼厂不是很早就关门大吉了么?
我迫不及待地打开邮递包装,两眼顿时一亮:那是用麻黄纸包裹的月饼!—看那层油浸发亮的麻黄纸,我一下就知道了这真是我儿时吃过的土月饼。我闻到了一种特别的香,是一种有别于现代月饼制作出来的香味,那是用大锅大灶烤出来的冰糖麻饼,而不是电烤箱生产出来的月饼!
撕开麻黄纸一看,果然,烤得焦黄油亮的土月饼,又薄又大,薄得甚至看得见突出在麻饼上面的冰糖渣。这就是我儿时最喜欢吃的冰糖渣。我立马有了口水直流的感觉,那是我儿时难以忘怀的记忆。
随后,我还是看出了眼前这土月饼与儿时吃过的土月饼有所不同。眼前的土月饼,两面都沾满了或白色或黑色的芝麻,给人一种密密麻麻的层次感,泛着沁人心脾的芝麻香。儿时吃的土月饼,面皮上也有芝麻,那只是稀稀拉拉的在土月饼上面裹上的一层芝麻,而且裹的是单面。那时的芝麻算稀缺之物,月饼上能裹上一些芝麻,已算是很不错的了。毕竟,那时的物质条件非常有限。
抓起一个土月饼,大咬一口,让我一下回到了儿时那种欢天喜地的感觉:土月饼,酥脆,香甜,散发着一种炭火烤制的浓香,真是老家的味!
我完全明白了,抓起电话问亲戚,得到的是亲戚笑声朗朗的回音:“传统的手艺也是美好的手艺。我们那倒闭的麻饼厂已恢复生产了,买的人多,生意好得很呢!”
作者:周康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