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妹子是我长沙老家的堂妹,虽说已做了“外婆”,但仍是我的“妹子”辈。没办法,老家的小孩,从一出生就注定了不是“伢子”就是“妹子”。
下雪天出生的她,非常应景地就得了一个颇有诗意的小名:雪妹子。
雪妹子是我长沙老家的堂妹,虽说已做了“外婆”,但仍是我的“妹子”辈。没办法,老家的小孩,从一出生就注定了不是“伢子”就是“妹子”。
二十岁不到就做了母亲的雪妹子,实现了从无忧无虑的小家碧玉到亲力亲为的家庭主妇的角色转换,仿佛不知不觉中就复制出了伯妈的勤劳能干和热情好客。
我和雪妹子曾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两年多时间。1972年初,母亲在长沙老家去世半年后,不到9岁的我便和三个妹妹随父亲举家迁往了他工作的黄石,之后,两三年才能团聚一次。那时,父亲只剩下一个亲哥哥,也就是雪妹子的父亲。所以,每次回老家,都把伯伯家当成临时的家。至今都记得,成年后,我一到伯伯家就能在第一时间看到雪妹子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
记得雪妹子唯一一次“脱岗”是2012年春节。那年春节,我和二妹两家六口人一起回到了老家,竟然没能在厨房看到雪妹子。其实,雪妹子爽约的原因,是因为村里有一户人家,由于赡养问题闹得不可开交,雪妹子便责无旁贷地连续几天分头劝和。雪妹子能化解村民的矛盾并不意外,她在村里是很有人格魅力的,在她年近半百时,能进入年轻化的村委会一直担任妇女主任。
直到第二天下午,雪妹子一回来就轻车熟路地进入到“工作状态”,接着,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就陆续上桌了。当我们准备离开时,雪妹子分别给我女儿和二妹的女儿一人一个红包,见我们坚决拒绝,她临时改变了主意。
那次,雪妹子和堂哥堂姐将我们送上了长途客车。车刚启动,我就接到了雪妹子的电话:“安哥,祝你们一路顺风。我和哥姐给璐璐和梦梦的红包都在那个装白菜的袋子里。”此前,雪妹子还轻描淡写地对我们说:“这都是用农家肥种的蔬菜。”原来,这是她掩人耳目的良苦用心。
2016年7月上旬,我和二妹回老家参加伯妈90大寿喜庆。这个决定比较仓促,四天的行程安排得非常紧,如期结束假期准备启程去长途客运站的那天,雪妹子为我和二妹各带来了一个大纸箱,里面装有100个土鸡蛋和20个临时腌制的鸭蛋。听堂哥说,为了这100个土鸡蛋,雪妹子自我们来的那天就开始联系订购,并及时上门拿回。这是一个很繁杂的过程,因为每家养的鸡都不多,存的鸡蛋自然就非常有限。
“放心,破不了。”雪妹子似乎看出我对这些易碎品的担心,补充道:“我一个个都用纸包好了。”
那天是侄儿开车送我和二妹去客运站,刚上车,就听伯妈泣不成声地叮嘱道:“常回来哦。”我透过车窗,看到之前一直心情大好的伯妈倚靠在门框上,感觉都有些支撑不住了。“他们都说好了,明年还回来,主要是你自己要保重好身体!”站在伯妈身边的雪妹子大声道。
也许是看到了雪妹子给画的“大蛋糕”,伯妈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哽咽着挥挥手,说:“去吧。”
当雪妹子最后一个上来后,小车启动了。“妈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说这话时,我看到雪妹子的眼泪禁不住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