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秋，虽有阳光，但空气中仍带着寒意，这浅浅的寒意撩拨着敏感的神经，心里惦念着一些事物，于是一个人，独自开车去看记忆中的藤蔓和落叶。
一个人在路上开车，在这秋意阑珊的清晨，将日常的琐事丢在一旁，耳畔是熟悉的音乐，阳光从车窗外照进来，有种不被人打扰的宁静，一路行走着，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车道旁，一辆辆汽车静谧地趴着，没醒，车顶上车窗上零零星星地点缀着红红黄黄的叶子，叶子不大，大多呈菱形，叶面舒展。风一吹，满大街只见飘落的叶。它们在风中欢喜地打着旋，翩翩起舞。很想停下车去踩踏，很久没有听到过那脆脆的又略带嘶哑的声音了。
给车子和马路装点的是路旁的一排乌桕树，树色并不统一，有红褐的，色如铁锈；有淡黄的，色如柠檬，同一株树的叶色也不均匀，低处还有深绿的老叶，中间的是斑驳的橙黄，最上层才是绚烂的火红。南朝有诗曰：“红叶秋山乌桕树，回风折却小蛮腰。”宋人方回也有“团团乌桕树，一叶垂殷红”的描画，诗人看到的红叶秋山、满树殷红，大概是从远处看的效果。
眼前偶尔有几片叶子如蝴蝶一般，双翼扑扇，婆娑而下，翩翩地落在车篮里，这是我暮秋清晨遇到的最有趣味、最有美感的事情了。
每年秋天的时候，落叶纷纷，似一张张拓印着思念的信笺，迟疑地翻过围墙，散发着清幽的芳香，像是要把思念送向远方。落叶中最美的，要数银杏，一树的黄，或是一地的黄，那么灿烂、那么夺目。我一直很偏爱黄色的东西，黄色的花、黄色的落叶、黄昏天空的颜色。但黄色的花太过张扬，像早春的迎春花，黄色的花也太过放肆，像中秋前后的桂花，满城的香，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不给人留一丝丝空间。只有这黄色的银杏，沉静而内敛，暗自藏下许多沧桑。
前几日收拾书架，旧书中掉下一片叶子，是银杏的叶，已经有些发黑了，不记得是何时放进去的。也许那时，我正和儿时的伙伴跳跃着走过乡村的小径，又或者，与初恋的男孩坐在秋天的银杏树下，而那片叶，就在那时安放在手边的书里，带着青春的气息。几经辗转，那本书，那片叶，一直跟随着我，不曾离去，而曾经的那些人，那些事，却早已散落了。
“叶落秋色遍地金，斜挂夕阳满天红。”天冷了，城市街头的乌桕树、银杏等树叶渐枯渐黄，树梢失却了往日的翠绿，变得寂寞无助，秋风一阵阵吹过，落叶纷纷飘落，往日整洁的街面，摇身一变，成了“落叶景观路”，摄影爱好者的镜头里，落叶成为都市晚秋的精灵。精致的落叶，漂亮的画面，我们相遇了这个最令人心动的秋天，遇见了，生生死死、美不胜收的落叶。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谁说不是呢，花朵可以扮美春天，叶子也可点亮秋季，花是春的精灵，叶则是秋的天使。随着落叶越多，秋天便越来越有诗意。每个路过的人们，体味着大街上落叶无声的婉转……乌桕树、银杏树，伟岸挺拔，姿态婀娜，远远望去，整条马路像是铺上了金灿灿的地毯，令人心醉。
作者：黎洁
